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幽默，前一秒大家还在咖啡馆里讨论着元宇宙和NFT，畅想着数字游民的美好生活，下一秒风向一转，讨论的核心就变成了挖掘机技术和高级焊工证哪个含金量更高。这种从赛博朋克到蒸汽朋克的瞬间切换，突出一个魔幻现实主义。而这一切的背后，有个词跟鬼一样飘荡在空气里，叫“脱钩”。
据说，也就五年，一个大学本科加一年考研的时间，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就要翻篇了。这不是危言耸听，而是正在发生的范式转移。什么叫范式转移？说人话就是，以前你玩的是开放世界游戏，到处接任务，跟各种NPC都能做生意；以后，你玩的是单机生存模式，地图边界锁死，资源全靠自己挖，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。
以前的逻辑很简单，叫全球化分工。美国人负责吹牛画饼搞设计，日韩德国人负责精密制造，咱们负责把所有东西吭哧吭哧地组装起来，卖向全世界。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，虽然你吃肉我喝汤，但至少锅是热的。现在，人家觉得跟你一个锅里吃饭不安全，万一你往锅里吐口水怎么办？于是人家直接把锅端走了，还把厨房门给锁了。留下一句话：你自己玩儿吧。
这就是问题的核心。当那个叫“全球供应链”的庞大自助餐厅关门了，你只能回家看看自家冰箱里有啥。芯片，以前是去超市直接买，现在人家不卖了，你得自己种土豆发酵做成半导体。高端机床，以前是海淘代购，现在人家拉黑你了，你得自己炼钢自己车。很多以前觉得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，现在变成了“钱不是问题，问题是没钱也没用”。
你看那些新闻，到处都在建芯片厂，锣鼓喧天，鞭炮齐鸣。仿佛一夜之间，我们就要手搓光刻机，脚踩英特尔。理想很丰满，但现实是，这玩意儿不是请客吃饭，不是靠精神原子弹就能搞定的。一个高端芯片产业，背后是材料学、物理学、化学、精密仪器等一整个科技树的支撑。我们现在的情况，就像是游戏里主线任务要求你去屠龙，结果你发现自己技能树点的全是种田和钓鱼。这就很尴尬了。
所以年轻人怎么办？以前学会计、学法律、学金融，是去做跨国并购，是去华尔街敲钟，是跟国际接轨。现在呢？可能要去研究国内破产法和债务重组，研究怎么在有限的盘子里切蛋糕。这不是说这些专业不重要，而是说，他们服务的宏大叙事背景，变了。同样，以前学机械、学电子的，毕业进外企，做一颗精密的螺丝钉，拿着不错的薪水，岁月静好。现在，这些外企可能要打包回家了，留下一地鸡毛和嗷嗷待哺的供应商。国产链条要崛起，听着很燃，但过程注定是痛苦的。你的职业发展，从坐电梯，变成了攀岩，而且还是没有安全绳的那种。
这种变化是全方位的，它会渗透到每一个毛孔。比如修车。以前的老师傅，靠的是手艺和经验，听个响就知道哪里的轴承坏了。现在你去修理厂看看，师傅们都在抱着电脑学编程，因为新能源车本质上就是四个轮子加一个大号iPad，你不懂代码，连故障码都读不出来。一个简单的维修工岗位，硬生生被逼成了软硬件结合的复合型人才。这不是因为老板心善想让你多学点东西，而是因为不这样，整个修理厂都得关门。
消费市场更是如此。以前我们总说要消费升级，要买好车，要换大房子。现在的问题是，谁来买？指望那一小撮有钱人？他们的钱早就完成了全球化配置，对他们来说，东边不亮西边亮。真正支撑消费大盘的，是那几亿背着房贷、养着孩子、不敢轻易辞职的中产和打工人。当他们对未来的预期从“会更好”变成“不更差就不错了”的时候，你让他掏钱去买一辆不是刚需的汽车，他会觉得你有病。所以，国内的汽车厂会发现，以前靠着合资品牌的技术和国人的钱包就能躺赢，现在洋师傅跑了，地主家也没余粮了，只能靠自己那点还没点亮的科技树硬撑。中间的阵痛，谁经历谁知道。
还有外贸，以前是把义乌的小商品卖到欧美，赚的是美元。现在人家那边搞贸易壁垒，这条路不好走了。于是大家说，我们去开发新市场，去非洲，去东南亚。听起来很美，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。非洲兄弟需要的是20美元能用三年的功能机，而不是1000美元的旗舰智能手机。东南亚市场看起来潜力巨大，但当地的文化、政策、支付习惯，每一个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。我们那些习惯了在成熟市场做“easy模式”的工厂和商家，突然被扔进一个“hard模式”的丛林里，能活下来多少，是个未知数。老板们拿着计算器算来算去，是投钱升级设备搞产业升级，还是赶紧把厂卖了换成现金存银行，这是一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。
所以你看，所有的事情都是串联起来的。国际关系的风吹草动，最终会变成你我身边具体的柴米油盐。那个在国外公交车上被印度人骂的同胞，他可能只是一个缩影。当合作的氛围消失，猜忌和对抗成为主流，这种个体层面的摩擦就会越来越多。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保持理性和体面，尤其是在经济下行、戾气上升的周期里。以前大家一起做蛋糕，矛盾被掩盖了。现在蛋糕做不大了，甚至在变小，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抢蛋糕。
怎么办？凉拌。对普通人来说，宏大叙事解决不了你的房贷和孩子的奶粉钱。你能做的，非常有限。第一，放弃幻想。不要再觉得一切会回到从前，那个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。未来的世界，不确定性是唯一的确定的事情。第二，投资自己。这个投资不是让你去报个什么成功学大师班，而是实打实地去学一门硬技能。最好是那种不受地域限制，甚至有点跨周期的手艺。比如前面说的编程，比如一门外语，再不济，学学水电维修，都比天天在网上当键盘侠强。第三，保住现金流。不要轻易加杠杆，不要乱投资，尤其是在你看不懂的领域。在风暴来临的时候，手里有粮，心里不慌。那些社区里鼓吹的创业补贴，听听就好，十个进去九个坑，还有一个在填坑的路上。政府给钱的项目，往往意味着这事儿要么特别难干，要么根本不赚钱。
未来五年，会是一个漫长的出清过程。一些依赖外部技术和市场的企业会倒下，一些只会PPT和讲故事的人会被淘汰，一些固守着旧思维的岗位会消失。同时，也会有新的机会在废墟上长出来，比如国产替代的医疗器械，比如专精特新的小巨人企业，比如那些真正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技术创新。
但这都不是轻松的。这就像一场大病，痊愈的过程必然伴随着高烧、疼痛和虚弱。对我们每个人来说，能做的就是在这场高烧中活下来，保护好自己和家人，然后等待身体免疫系统重新建立起来的那一天。别总想着弯道超车，能不被甩出赛道，就已经赢了大多数人了。日子总要过下去，关关难过关关过，如此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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