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里攥着那本烫金的日本护照，指节都捏得发白。

三个"中国游客"刚在他店里白吃白喝还顺走两盒点心，临走前搂着他肩膀喊"中巴友谊万岁"的时候，谁能想到一转身就露了馅。那本掉在地上的护照明明白白写着东京都千代田区，跟广州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这事发生在拉合尔最热闹的集市边上，阿里的"龙凤阁"中餐厅开了整整十二年。墙上挂着的照片里，他和中国援建工程师的合影都快褪色了。巴基斯坦老百姓对中国人那是真亲，见到黑头发黄皮肤的就忍不住多给个笑脸。这三个"中国老乡"进门就嚷嚷着要吃宫保鸡丁，筷子却拿得像握军刀，说话带着股子怪腔调。

"老板，我们是广州来的！"领头的那个梳着小分头，眼睛滴溜溜转，"中巴友谊万岁！"阿里当时还乐呵呵地给他们免了单，特意让后厨多送了两盒杏仁酥。现在想想，那仨人背菜名的时候活像在背课文，连"鱼香肉丝"都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。

这事在拉合尔传开后，不少中餐厅老板都开始留个心眼。有个在伊斯兰堡开火锅店的张老板说得实在："现在见着说普通话的，先让他用河南话说'中'，说不利索的一律先付钱。"要论跨国诈骗的套路，东南亚旅游警察局的档案能堆满三间办公室。最新数据显示，冒充中国游客骗吃骗喝的案件三年涨了快四成，最损的是有人装成援外医疗队的，白住酒店还让人派车接送。

迪拜老城区的黄金市场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。金店老板们发明了"方言测试"，进来个说粤语的，就得用潮汕话讨价还价。要是对不上暗号，再大的生意也免谈。这套路虽然麻烦，总比被人用塑料普通话骗走金镯子强。

曼谷的突突车司机现在都学精了。听见有人说"我是中国人"，立马伸手要双倍押金。有个叫颂猜的司机说得直白："上次拉了个说北京话的，到地方掏出本韩国护照就想跑，追了三条街才把车钱要回来。"这些破事传开后，真正的中国游客反倒跟着倒霉，在清迈租摩托车都得押上护照原件。

云南瑞丽口岸的缅甸玉石店里，现在验货方式堪比特务接头。老板会让客人用云南方言说"翡翠"，发音不准的立马涨价三成。边境上的小饭馆更绝，见着华人面孔先考段云南山歌，能对上调的才给本地人优惠价。

卡拉奇港口做生意的老哈桑有本特别账本，专门记录那些打着"中巴经济走廊"旗号骗优惠的。最离谱的是去年有个自称中国建筑公司高管的，拿着淘宝买的假工作证，愣是骗走了二十箱芒果。"现在见着递名片的，我都先视频连线他们公司前台。"老哈桑摸着胡子直摇头。

这事最气人的是让好人不得不变精明。阿里后来还是坚持接待中国游客，就是多了道程序——点菜前先唠几句家常。真老乡三句话就能聊到一块去，那些背台词的假货撑不过五个回合。拉合尔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纳伊姆做过研究，发现跨国诈骗最爱钻文化亲近感的空子，成功率能到七成。

那三个日本人第二天倒是回来道歉了，捧着三倍餐费非要塞给阿里。老头儿把钱推回去，只说了一句："下回想吃中国菜，大大方方来，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。"后来这事传开了，有个常驻伊斯兰堡的中国记者写了篇报道，标题叫《别让零点零一的骗子毁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真情》。

现在巴基斯坦的旅游论坛上，中国游客自发搞起了"文化认证"。要是碰见可疑的"同胞"，就让他用东北话念"猪肉炖粉条"，能说出"酸菜白肉"的才算过关。这种土法子虽然不正规，好歹能筛掉那些连百度都懒得查的业余骗子。

卡拉奇有个做外贸的老板说得在理："咱们防骗子归防骗子，可不能寒了真朋友的心。"他店里现在挂着双语告示，中文写着"凭支付宝账单享九折"，下面用乌尔都语标注"请准备好真实付款记录"。这招既防了冒牌货，又给了真顾客实惠。

这事过去半年后，阿里在餐厅门口装了台人脸识别机，跟拉合尔警局的数据库连着。机器贵是贵了点，但老头儿说值："真金不怕火炼，朋友不怕查验。"现在进店的中国人都会主动对着镜头笑一笑，有个上海来的工程师还打趣说这是"跨国刷脸支付"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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